向往知识的李佳,把学校当成梦想启航的地方。
记者 杜楠 程学水 摄影报道
“我有一个梦想,我想做一名设计师,为出嫁的女孩儿设计出最华丽的婚纱;我想做一名舞蹈演员,在舞台上跳出最美妙的舞蹈。”——这是18岁聋哑女孩李佳写在日记里的梦想宣言。
佳佳9岁上学,从青龙满族自治县刑厂村的家里坐客车半个多小时到县特教学校。那时候,佳佳觉得,县城就是最大、最美的地方,她可以在这里承载着梦想扬帆起航。
半个多月前,佳佳初中毕业了。9年的学习让佳佳知道,县城外还有更广阔、更绚丽的世界。而她,也许永远迈不过横在梦想前的那道坎儿——家里供不起她上高中。
佳佳常常和弟弟一起学习,拿起弟弟的课本央求他讲解新知识。
毕业那天,妈妈李金兰来接她,临走前和老师打听上高中的事儿。佳佳一只手牵着妈妈,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内心忐忑、着急,但依旧什么也听不到。老师说高中得去市特教学校上,没有学费,但每月生活费需四五百元,周末得把孩子接回家。李金兰听完眼泪就湿润了脸颊,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我们上不起。”除了钱,一周一次的接送,让原本就没有远行过的李金兰不知所措。佳佳听不见任何声音,李金兰担心她出门会有危险,更担心佳佳会想家……
那天的滂沱大雨映衬了她的心情,坐在回家的车里,李金兰控制不住地大哭。佳佳先天性聋哑,唯一的法子是幼时植入人工耳蜗,在那个工资几百元的年代,高昂的手术费让李金兰想都不敢想。“自从生下佳佳,我这心里没有一天痛快过。年轻时的我爱化妆,爱美,有了佳佳,我没化过一次妆,把全部身心都放在了我这可怜的闺女身上。”
佳佳从小帮妈妈洗衣做饭,操持家务。
佳佳长大了些,李金兰接受了现实。“我没文化,就想着一定要把佳佳供到初中毕业,让她认字儿,会算账。”佳佳从抱在怀里的小女孩转眼成了十八九的大姑娘,李金兰瞅着毕业在家的闺女就想哭:“一下就这么大了,我可把你咋办?上高中?上不起,来年弟弟也要上高中。找个婆家?太小了舍不得。”
老李家的房子在村里是最旧的,“还是二十多年前李佳爷爷活着时盖的。”佳佳父亲常年在天津打工,几个月回来一次,赚的钱刚刚够家里开销。李金兰经常帮别人拔草,几天前,不知什么东西刺进肉里,左手大拇指肿得老高,即使这样,她还坚持着。
佳佳没有朋友,从小到大无声的世界里没有任何玩伴和倾诉对象。
从家里出门,骑上半小时电动车,再翻过两道山梁,山顶下的那一片栗子树就是李金兰拔草的地方。“纯天然的栗子,不能打药,这家都是雇人拔草。”李金兰早上5点多趁凉快出门,晚上六七点回家,有时会更晚。这样顶着日头干一天,能赚上50元钱。
佳佳的奶奶王淑英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在县城当保姆,照顾一位86岁的小脑萎缩老人。王淑英最心疼的就是孙女,“她要好好的我也不惦记她,佳佳心里苦恼说不出来,我孙女可怜啊。”王淑英一个月1800元的工资,买药就要几百元,“佳佳大了,省下的钱,我想给她买些漂亮衣服,买双好鞋,别的孩子都有。”从小带大佳佳的王淑英最了解孙女:“我孙女爱念书,我跟她妈说了,我宁可不吃药,也要把钱省下来让佳佳上学读书,我儿媳妇就哭了。”
走上几里路,翻越两道山梁,给拔草贴补家用的妈妈送午饭。
不能说话,又多年在县城上学,佳佳从小就被排斥在同龄人之外。知道上不了高中后,除了吃饭,佳佳就一个人闷在北屋,在纸上写写画画。李金兰有一天收拾屋子,地上扔着很多揉成一团的纸。捡起来,展开,李金兰的心都快碎了——“妈,我特别想上高中,你总是不让我上。我那么喜欢上学,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我想上学啊!”
毕业后的李佳常常回到学校,怀念教室,怀念熟悉的桌椅板凳。
编辑:郭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