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由河北省委宣传部、河北省教育厅联合组织开展的2018年度河北省“最美教师”评选结果揭晓。10名“最美教师”中,青龙满自治县土门子总校架子山教学点的白玉国,是秦皇岛唯一的获奖者。今天(9月10日)是第三十四个教师节,让我们来听听他的故事——
记者 王鸽
青龙满族自治县郁郁葱葱的大山腹地,有所只有10个人的学校——
土门子总校架子山教学点,所有学生的名字写在纸上占不满一行,一共9个人。
“王立颖,王鑫雨,赵紫妍,龚思宇……”上课前,教师白玉国点着眼前的小脑袋瓜儿数,一口气就能数下来。
而对孩子们来说,这里的老师更少,只有白玉国一人。
这所全镇最偏远的学校,去留曾在一念之间。
2000年,架子山教学点成为整合教育资源的撤并对象,但有些孩子年纪小,外地求学路远,走起来太难。最终,教学点留下了幼儿班和一、二年级。
白玉国也留了下来,为了所剩不多的学生。
山间岁月长,白玉国单人独校相守,不经意间20年匆匆翻过。如今,粉笔已把他的指尖浸得发白,屋外杆子上的红旗也旧得泛了白。
每周,架子山教学点的升国旗仪式仍雷打不动,白玉国带着9双小手齐齐举向天空,他喜欢仰头看那国旗——
青山包围中迎风猎猎,依旧红得像把火炬,似乎在宣告着,知识和教育的薪火相传,还可以一直抵达这个小小的山脚。
残垣断壁上的学校
他放下行李再没离开
1998年,22岁的白玉国从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了架子山村的教学点。架子山跟白玉国的家新庄子村只隔十几里山路,他却从没去过。
越岭,过桥,穿山,再越岭。
当年8月,白玉国扒开小路两旁直往脸上戳的树枝和高粱叶子,走了一天,站在了架子山教学点前。
3个房间的校舍,孤零零地杵在半山腰,操场只有几十步宽,再往前就是坍塌下山坡的围墙。
白玉国吃了一惊,一起来的同伴不向前走了,劝他一起另谋个学校。白玉国慢慢走上山坡,走进教室,把行李放在了讲台边。
当初留下来的理由,白玉国已记不太清,“这个村穷啊,孩子跟小泥猴似的,看着他们,不知咋就没迈动步,有点想改变这儿的状况。”
20年过去,学校经历了撤并,原来3个老师只剩下1人,最少时全校学生也只有3个。白玉国既是教师也是负责人,他一直独自守护的学校,现在是什么模样?
校园功能齐整
小得像一个家
9月5日下午,山里骄阳晃眼,通往架子山的路反着白光,小路是这两年才硬化好。
路边“学校慢行”的提示牌出现,却看不到校舍。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从牌子后走来,说话慢条斯理,“学校在上面呢。”来人就是白玉国。
顺着他抬起的手瞧去,山腰处有排围墙,里面一面红旗高高挑起,标明学校的位置。
“兼职”保安员的白玉国推开学校大门,眼前还是3间房一个操场,比宽敞些的农家院大不了多少,但一切崭新,围墙洁白,水泥地面一尘不染。
白玉国说,2013年,市里一家企业得知学校状况,出资修好了校园,还有边防支队官兵给他们打了眼井,捐赠了书桌、饮水机……他满心感谢,“不用天天提着心,怕厕所塌了砸着学生。”之后做起“保洁员”的他更卖力了,学校现在还保持着刚翻修时的样子。
尽管如此,规模这么小的学校总给人一种“过家家”的感觉,白玉国就尽量让这里功能完整、规范地运行。
唯一的教室里,白玉国的讲桌放在靠窗位置,兼当他的办公桌。他压缩自己的空间,另一个屋子就硬生生地给学生挤出了图书馆和活动室。
架子山教学点的课表严格按照总校走,数学、语文、体育、音乐、思品不差一节,白玉国节节课都讲得认真。
学校现在有3个人的幼儿班和6个人的二年级,用一条过道隔开。下午两点,白玉国给幼儿班孩子布置完拼音,转身给二年级讲刻度尺,师生一问一答,声音齐刷刷的,比穿林打叶的风响还好听。
因为白玉国抓得紧,架子山的学生成绩不差,从他的教室走出的孩子们,已有好几个上了大学。
孩子们要成材
老师在山沟里盼着
在石家庄上大学二年级的韩秉秀,十几年前是坐在白玉国面前的学生。
这个暑假回到家,她总去小学里跟白玉国坐坐。看到小韩,白玉国脸上就笑出了皱纹。
“印象里他是个严肃的老师,这次见到,敢跟他开玩笑了。”小韩说,当初村里条件不好,如果学校太远,有人很可能会辍学。
白玉国的坚守,让全村人心里很踏实。
“谁家交不上学杂费了,他说是给垫上,也不会再去要了,很多人就是这么把学上下来了。没有白老师,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样的生活。”韩秉秀憧憬着未来的日子。
千里外的山坳,白玉国还在熟悉的教室里、孩子们的身边。
下午3点,体育课结束,白玉国从自制的篮筐里抱起球,拍一拍手,犹如带着魔力,所有孩子像追在老母鸡后面的小鸡,叽里咕噜地跟着他跑进了教室。
白玉国要找一根彩色粉笔写板书,每个孩子都出主意,“老师,蓝的清楚。”“老师,粉的好看!”
他把眼睛一瞪,“咋还不守纪律了呢!”教室里安静下来,白玉国又憋不住,偷偷地憨笑。
眼前的孩子们,总让他恍惚想起那些从这里毕业继续求学的学生,包括自己一儿一女,“不知道他们把老师忘了没?我在这个山沟里,盼着他们好好把书读下去,成材。”
20年只做了一件事
留下来教书
下午4点多,学生放学回家。余晖下,白玉国和学校显得有点孤单,像山间的一根野草。
单人独校让白玉国几乎寸步不能离开这里。
说起学校以外的生活,白玉国有点不好意思。当上老师后,他最远到过的地方是山海关,因为村里有个孤儿,被那儿的福利院收养,他不放心,跟着送了一趟。
除了比别人多几倍的教学工作,白玉国还有各种杂务。他办公桌上整齐摆放着档案盒,上面的标签有“财务”“安全工作”“学籍档案管理”……
白玉国娶了本村的姑娘,每年放假,他才抽空给家里干干农活,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学校上——收拾破旧了的桌椅,把厕所旁的土坡种起一溜鲜花。
白玉国不敢生病,更没请过假,偶尔去总校开会,妻子和老岳父替他看上一会儿,就见他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了。
其实,到架子山不久,白玉国就有了离开的机会。
他曾经的老师张玉民要调他到一个条件不错的学校,白玉国想了几天,给了答复:“总得有人在这,我不爱热闹,待得住,留下最合适。”
如今,学校的模样和越来越富裕的村庄,让白玉国很知足。
前不久,由河北省委宣传部、河北省教育厅联合组织开展的2018年年度河北省“最美教师”评选活动中,共有来自全省的10名教师被评为“最美教师”,白玉国成为秦皇岛唯一的获奖者。
这几天,大家都为白玉国高兴,他琢磨的却是另外的事:教室里土黑板跟投影屏效果差了太多,得想办法解决;新的教学能力要掌握,得抽出时间去外面学习。
白玉国用20年只做了一件事——留在那所偏远的学校教书。
他心甘情愿付出,只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如要我能力强一点,这里会不会走出更多大学生?”
编辑:郭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