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化里幼儿园 于春霞
我的老公生于1978年,今年40岁。他所生活的40年是改革开放的40年。我喜欢听他讲40年来他身边生活的点点滴滴,因为他所经历的这些琐碎,其实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大地上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的一个缩影。这一天,我又要求老公讲他自己的事,就从他出生讲起。
1978年,正是改革开放的春风抚过中国大地的时候。我很幸运,这一年我在一个普通农民的家庭里降生了。78年的中国,仿佛严冬结束晴天来临,正是万物复苏之际。与贫穷艰苦斗争的中国农民,终于在漫长的期盼与等待之后看到了一丝希望。我很庆幸自己能够选择在这样一个时期出生而没有更早一点,这样,我逃脱了饿肚子的命运。
然而,1978年的生活依然是艰苦的,尤其作为中国最底层的农民,十年浩劫中的动荡,三年自然灾害的煎熬,每个家庭都是一穷二白,能够生存下来就已经是奇迹。
我父母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都是地道的农民,家里并不宽裕,属于勉强把孩子养大的那一类。所以我的年轻的父母结合,那是真正的白手起家。虽然父母两个人挣工分,分得的粮食也只够糊口。我几个月大开始吃辅食的时候,也只能吃高粱米粥。小时候,我不知道鸡蛋为何物,大米饭是啥滋味。父母手里都没有钱,曾经,姥姥的5块私房钱有两个月的时间不至于断油断盐。这并非是我所在的家庭如此,这其实是当时中国所有农民生活的真实写照。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那就是即使是粗茶淡饭,基本是可以吃饱的,人们不再饿肚子。
生活发生真正的变化,还是在我两岁以后,也就是1980年农村开始全面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从这一年起,我所生活的地方真正感受到了改革开放的春风所带来的勃勃生机。
1980年,有了自己的土地,父亲得以实现自己多年来作为农民的一些朴素的愿望。他不仅种粮食,也种土豆、西红柿、菜花等蔬菜,并用他的那辆加重的自行车驮到很远的地方以卖个更好的价钱。凭着父亲——这个家庭方向的掌舵者的聪明与能干,我不仅吃上了米饭,而且还可以经常吃母亲做的糖馅的馒头,这些美味在我的童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美好记忆。
1982年,又一个两年后,我家的新房盖起来了,这是父母结婚后第一次用自己劳动所得的收入置下的家业。除了能吃上大米白面,这座82年建起的房子和院子,是我的家庭在改革开改春风的沐浴下收获的第一份最重要的果实。这座目前已是老房子的房子,几乎承载了我童年所有的快乐和记忆。
84年,第三个两年,我6岁,上了村里的学前班。那时的村小学是三间土坯平房,一间是老师办公室,一间是小学教室,有一至三个年级的学生在里头,另一间是学前班。78年是生育高峰,78年前后也有很多的孩子,于是学前班的孩子单占了一间房子。只是没有桌椅,于是我的学前班是自己搬着家里的小板凳上完的。每天上学和放学,除了书包,我们还背个小板凳。那是一个时代的特色。
1990年,我小学6年级。这时村里的小学已经重新翻盖了,宽敞明亮的水泥钢材房代替了原来的土坯房,而我到了邻村一个更大的学校里读书,因为离家比较远,父母为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想想在80年,父亲用来卖菜的自行车是全村仅有了三辆自行车之一。而今,不仅我一个小学生有了自行车,而且好多同学也都有了自行车。
看看周边,种蔬菜的农民已不仅仅是父亲一人。尤其是夏秋两季,大地里蔬菜成片,冬天来临时,田野里也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光秃秃,而是成片的大棚蔬菜。朴实的农民已具备一定的经济和经营头脑,人们口头开始流传一个新名词“万元户”。也有一些头脑灵活的人,离开自己曾经赖以生存的土地,出外打工或者做生意。这一年,父亲花掉近万元买了一台四轮拖拉机,在经营土地之余,兼顾一些农村运输的活儿。除了土地上的稳定的收入来源,加上父亲跑运输的收入,家庭里一天比一天宽裕,所谓“大河涨了小河满”,我的手头里也开始有了一些零花钱,面对那些诱人的零嘴,我偶尔可以满足一下自己肚子里的馋虫。
1991年,我开始读中学。那是一所老中学,房子是砖瓦的,只是有些旧。1994年我初中毕业时,学校已迁移到新地方,全新的校舍与操场,非常的气派。
如今再回到家乡,我看到有小楼拨地而起,曾经熟识的人开着车探亲访友,人们在论“张百万”、“李百万”……
老公眯着眼睛沉浸在回忆中。他以一个70后40年来的生活变迁见证了改革开放三十年来自己和自己生活过的地方的变化。从他的讲述中可以看出,他自己是幸福而满足的。放眼全中国,十三亿农民是幸福而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