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周磊 通讯员 张妍

修路需要大型机械设备，挖掘机、压路机必不可少。这样的大型设备卢龙县双望镇沙河村75岁的老汉马运申一样都没有，可愣是靠着双手和简单的工具把路修了。

村口以西的这段路约千米长，连通着“燕新线”，是村里通往外界的主要通道，3米多宽的道路没有路肩，两边是土坎和大沟，最深的沟有一米多深，路面窄，错车困难，经常有村民为躲车掉沟里。

一辆独轮小推车、一把铁锹、一把镐、一个耙子，从2018年清明开始，马运申捡村民拆房闲置的砖头瓦块，将坑洼的沟壑填平，像“燕子衔泥”一样，一点点为主路两侧垫出路肩。

老马的感召和带动，唤起了沙河人。谁家拆房修院不要的砖瓦留存着，村民得空也帮着一起修路。这条路，把全村老少爷们的心拴到了一处。

2月17日，小雪刚化，空气都带着清冷的味道。上午9点不到，记者赶到沙河村，村党支部书记马学忠骑摩托车等在村口，“老爷子天天来，夏天五六点就开工，冬天稍晚点，这点儿也该到了。”

说话间，一个骑着银色电动三轮车的身影驶近，戴着帽子和耳包，手上一副线手套。马运申腰板挺直，声音洪亮，全然不像75岁的老人。

老马把车后斗拉开，斜铺上一块小木板，把独轮车顺着小坡溜下来，锹、镐等工具一样样往下搬，近一年来，他每天围着这条千余米长的路“打转”。

“年前把路扫了一遍，硌车轱辘的小石子清理了一批，这两天挪砖呢，空出地方开春好种花。”弯腰把路边的石块和泥土铲到小车里，老马大气没喘，“我身体好，要不这活儿也干不动啊。”

如今的马运申心思不局限在这路上，他悄悄地告诉记者，他有个三年的“规划蓝图”，想打造一个梦想中的沙河。

村民骑车掉沟里

回家养老的老汉决定修路

修路前的几个月，马运申刚从新疆阿克苏库车县的闺女家回来，此前闺女在当地给他找了个门卫的活儿，他一干就是7年。

2017年底，老马做门卫的单位搬走了，上年纪的他想念家乡，便和老伴回到沙河村。

回村后，老马发现，村口的路重新修整过了。2011年，他走的时候，还是柏油路面，坑坑洼洼、路面四处开裂，老马找来石头、沙土填坑补缝，就连去新疆的头两天，他还在补路面上的“洼兜”。

新路是水泥路面，很平整，可老马一眼就瞧出缺陷，“路窄，两边没路肩。”路面3米多宽，两侧不是大片荒草地、土坎就是深沟，错车时躲都没地方躲。

回家没多久，老马就目睹了十多起事故，有位村民连人带车摔在沟里，疼得“哎哟”直叫唤。“这路大伙儿每天都走，这样可不行。”老马眉头一皱，又跟路“较上劲”了。

那时正是冬天，土层都上冻呢，挖都挖不动， 老马决定开春就行动。2018年清明，老马给母亲上完坟，推辆小单轱辘车，装上锹镐就去修路了。

严寒酷暑不“缺席”

捡砖讨瓦垫路肩

最先修的是村口渡桥边，“那地方不是土坎就是沟，老出事。”老马从土坡上抠石头垫沟，石头硬得挖不动，手被锹把磨得生疼，每天又抠又挖，时间不长，一把新铁锹就劈成了两半，填完石头，他又从自家地里一车车拉来沙土垫到上面，一米多深的沟被垫平了。

夏天，天亮得早，五六点钟，村里年轻人上工干活儿，老马也推着小车出来了。太阳毒辣，老伴劝他在家歇歇，他不听带上水又走了。下起毛毛雨，他干得更起劲，“趁凉快好干活儿。”严寒酷暑，老马每天坚持，比上班还准时。

老马不怕累，最苦恼的是没材料，“填沟不能光用沙土，底下要垫砖石，要不下雨一冲土都散了。村里谁家拆房修院老马都盯着，侄子家老房刚拆下的砖块，还没“焐热”就被他讨来垫沟了。

那天，老马听到村民张海峰家院里“叮当”响，过去一瞅，正拆水泥板呢，他赶紧问：“还要不？”张海峰知道他修路用，很爽快，都送给了他。

这些水泥板，老马儿子和村民张凤仁拉了一天都没拉完。水泥板垫沟可发挥了大作用，“用一块少一块。”剩下的几块老马留下做了“路缘石”。

靠着普通锹镐和四处讨来的砖头瓦块，老马填平了一条条沟、刨平了一道道土坎，路两侧渐渐拓宽出一米多的路肩，路宽了能错车，再没人躲车掉沟里了。

老马修路勤快，自己家的活儿却“偷懒”。他家树行地里的荒草长得老高，他也没空管，“这一大年，就给儿子锄白薯歇了几天。”老马脚上的黑布鞋鞋底都磨薄了，离家不远的集市三天一个集，他没空赶，“啥也没这个重要，这可是我们村的大事儿。”

执著精神打动村民

村民出义工建设村庄

老马家里有块红布是他从新疆带来的。被他写上了一行大字，“感恩善学汇，朋自远方来。”落款——卢龙沙河。这行字说的就是村民善行力量汇集的事儿，这条路除了老马，很多村民也出力了。

最初，老马可听了不少“风凉话”，“这么大岁数，不瞎胡闹吗?” “不自量力，干不了几天就得撂下。”连老伴都不理解，觉得他没事找事，有福不愿意享。

“别人爱咋说咋说，我该咋干咋干。”老马不做理会。看着老马像颗“钉子”每日“钉”在村口的路面上，说这话的人都“闭嘴”了，过来过往，主动问他需不需要帮手的村民渐渐多了。

去年，水渠边的空地上堆着混杂着动物粪便和破衣烂衫的一长溜建筑垃圾，老马瞅着不顺眼，“这不往咱村脸上抹黑嘛！”他想把“垃圾山”搬走。

“大爹，你一车车推，得弄到啥时候。”村里的小伙子王勇见了主动帮忙，“我有装载机，翻斗车，我帮你弄。”王勇帮忙把“垃圾山”都清理了，里面的建筑垃圾用来填沟。

老马说，像王勇这样的“好后生”不少呢。今年寒假期间，村里几个读书的孩子还主动过来帮他修路。“村干部也支持，妇女主任还说给我买点锹镐啥的，村里哪有钱？我不要。”

“老爷子特别付辛苦，出来进去每天都见着他修路。”村民张恒说，大伙儿都被老马精神打动，“他这么大岁数能走几回？还不是为了咱村好，路修好了，车进来也方便，村里的农产品也能走出去，老爷子是大功臣。”

村党支部书记马学忠说，在老马带动下，沙河村村风村貌越来越好，愿意为村中建设出力的村民越来越多。“村民出义工平路面修边沟，去年夏天，我们村的下地走的四座桥都被雨水冲坏了。村里没花钱找工人，大伙儿都撂下家里地里的活儿，修好了四座桥。”马学忠很自豪。

老人有个三年规划

想打造梦想中的“沙河”

老马手机里存得最多的照片就是他每天走过很多次的村路。他还将自己在路边修筑的小梯田指给记者看，现在梯田上光秃秃，可去年夏天，粉色的花开了一大片，美着呢！

修完路肩的村路拓宽到五米多，村民们都挺满意，老马不满意，“加宽到9米，双向车道，那才理想呢。”年前，老马和村民王玉成在环村而过的水渠墙头每隔半米码上一摞砖块，人们都不知道啥“名堂”，一个孩子一语道破，“这是要修长城啊！”

“瞧没？大人都不如孩子明白。”被猜中心思的老马有点小小的得意。他指着粗石砌成的水渠墙面和记者说起规划，“这墙现成的，搭上垛子抹上水泥，像烽火台不？利用咱村天然的资源，修个景观长城多好！”

水渠墙面上漆料涂抹的一排广告，他也看不顺眼，“换上宣传党的政策的标语那才合适！”想起来老马就热血沸腾，当场抒情——“修沙河长城，圆心中梦想。”

老马的“蓝图”中还有凉亭和石桥的规划，他想在水渠边的空地上修个凉亭，“既能纳凉又能避雨。”老马目不转睛地望着码着砖块的空地，似乎上面已经多了一座漂亮的凉亭。

饮马河东支流从村边环绕而过，河水潺潺，老石桥静静地矗立在村口，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村落，是老马最依恋的家。

老马期盼着，不久的将来，他梦想中“沙河蓝图”的景象会一一实现。很多年后，沙河村的后辈们提起来为村庄建设流汗出力的祖辈们，依然满是骄傲。

编辑：郭小溪